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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爱一莲说》

作者：周敦颐

水陆草木之花，可一爱一者甚蕃。晋陶渊明独一爱一菊。自李唐来，世人盛一爱一牡丹。予独一爱一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盛一爱一 一作：甚一爱一)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一爱一，陶后鲜有闻。莲之一爱一，同予者何人?牡丹之一爱一，宜乎众矣!

【译文】

水上、陆地上各种草本木本的花，值得喜一爱一的非常多。晋代的陶渊明唯独喜一爱一菊花。从李氏唐朝以来，世人一大多喜一爱一牡丹。我唯独喜一爱一莲花从积存的淤泥中长出却不被污染，经过清水的洗涤却不显得妖艳。(它的一茎一)中间贯通外形挺一直，不牵牵连连也不枝枝节节，香气传播更加清香，笔直洁净地竖一立在水中。(人们)可以远远地观赏(莲)，而不可轻易地玩一弄它啊。

我认为菊花，是花中的隐士;牡丹，是花中的富贵者;莲花，是花中(品德高尚)的君子。啊!(对于)菊花的喜一爱一，陶渊明以后就很少听到了。(对于)莲花的喜一爱一，像我一样的还有什么人呢?(对于)牡丹的喜一爱一，人数当然就很多了!

【注释】

晋陶渊明独一爱一菊：晋朝陶渊明只喜一爱一菊花。陶渊明(365-427)，一名潜，字元亮，自称五柳先生，世称靖节先生(死后谥靖节)，东晋浔一陽一柴桑(现在江西省九江市)人，东晋著名诗人。是著名的隐士。陶渊明独一爱一菊花，常在诗里咏菊，如《饮酒》诗里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向来称为名句。

自李唐来，世人甚一爱一牡丹。《唐国史补》里说：“京城贵游，尚牡丹……每春暮，车马若狂……种以求利，一本(一株)有直(同“值”)数万(指钱)者。甚：很，十分。

说：一种议论文的文体，可以直接说明事物或论述道理，也可以借人、借事或借物的记载来论述道理。

之：的。

可一爱一：值得怜一爱一。

者：花。

甚：很，非常。

蕃：多。

自：自从。

李唐：指唐朝。唐朝皇帝姓李所以称为“李唐”。

独：只，仅仅。

之：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独立一性一。

出：长出。

淤(yū)泥：污泥。

染：沾染(污秽)。

濯(zhuó)：洗涤。

清涟(lián)：水清而有微波，这里指清水

妖：美丽而不端庄。

通：贯通;通透。

直：挺一立的样子。

中通外直：(它的一茎一)内空外直。

不蔓(màn)不枝：不生蔓，不长枝

香远益清：香气远播，愈加使人感到清雅。

益：更加。

清：清芬。

亭亭净植：笔直地洁净地立在那里。亭亭：耸立的样子。

植：树立。

可：只能。

亵玩:玩一弄。

亵(xiè)：亲近而不庄重。

焉：句末语气词，这里指当于现代汉语的‘‘啊’’ ‘‘呀’’，助词。

谓：认为。

隐逸者：指隐居的人。在封建社会里，有些人不愿意跟统治者同流合污，就隐居避世;

盛：广。

君子：指道德品质高尚的人。

者：……的人或物。随着前面的名词而变化，例如：“有黄鹤楼者”中的者意思就是……建筑

噫：感叹词，相当于现在的"唉"。

菊之一爱一：对于菊花的喜一爱一。之：语气助词，的。(一说为“宾语提前的标志”)

鲜(xiǎn)：少。

闻：听说。

同予者何人：像我一样的还有什么人呢?

宜乎众矣：(一爱一牡丹的)应当有很多人吧。

宜乎：当然(应该)。

宜：当。

众：众多。

【评析】

这篇文章可明显分为二部分：前一部分对莲花高洁的形象极尽铺排描绘之能事;第二部分则揭示了莲花的比喻义，分评三花，并以莲自况，抒发了作者内心深沉的慨叹。

作者起笔说：“水陆草木之花，可一爱一者甚蕃。”选用“可一爱一”二字，包罗群芳，表明托物寄兴，并不刻意求工，极见其立言斟酌之妙。接着叙说“晋陶渊明独一爱一菊”。陶渊明不肯为五斗米折腰，解绶归隐后，饮酒赋诗，安享“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逸趣。“独一爱一菊”，显示渊明雅致芬芳，傲然物外的一性一格，而且更加明确了题意：陶渊明可以一爱一菊抒怀，我怎不可独一爱一莲呢?继写“自李唐来，世人甚一爱一牡丹”，写了唐一人，特别是统治阶层“甚一爱一牡丹”的好尚，这几句像是重复，但实为加深语意也，而且此句入文，让对比感更为强烈，为其求莲之高洁铺下了引子。大意是周敦颐本人独一爱一莲与晋陶渊明的一爱一菊避世不同，为保持一份高洁，宁愿终老南山。他要在尘世中当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这种在污世保持清白与独自避世求真的心态，与众人皆羡富贵(牡丹)的从众心态是有着思想境界上本质的区别的。这为一爱一莲说所要表达的“出淤泥而不染”作了最好的铺垫。然后作者撇开一笔说，让那班人一爱一其所一爱一吧，“予独一爱一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一连串铺叙，对莲花挺拔秀丽的芳姿，清逸超群的令德，特别是可敬而不可侮慢的嵚崎磊落的风范，作了有力的渲染。这几句隐喻作者本身具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的高尚品格。实际上，他说的意思就是：官一场黑暗，要在官一场上保持自己高洁的品格，就如同莲花出淤泥而不染那么难。这也是他为官的经验总结，因为他不想同流合污。而“濯清莲而不妖”，不过是作者的一种良好愿望罢了。他为官正直，数洗冤狱，为民作主;晚年定居庐山，著书明道，洁身自一爱一，颐养天年，便是身一体力行，澹泊明志的体现。这正是这篇小品能给人思想情趣以深切感染的着力之处。

接下来，作者对三种花象征的不同一性一格进行了比较和品评：“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本来，花是不具备人格的，但在作者眼里，莲花近于菊，却不像菊那样清高冷傲，似乎是逃避现实的隐者;它更不像牡丹那样妍丽妖冶，以富贵媚人。莲花出于污浊现实而不受沾染，受清水洗濯而不显妖冶，实为百花丛中的贤君子。另外，莲花又是佛教中的圣物，如来、观音均以莲花为座。唐释道世《三宝敬佛》云：“故十方诸佛，同出于淤泥之浊;三身正觉，俱坐于莲台之上。”作者《题莲》诗也云：“佛一爱一我亦一爱一，清香蝶不偷。一般清意味，不上美人头。”与这篇小品参照，情趣相得益彰。

最后，作者评花进而对“一爱一”也作出评价：“噫!菊之一爱一，陶后鲜有闻;莲之一爱一，同予者何人?牡丹之一爱一，宜乎众矣!”深深地慨叹：当今之世真隐者少，有德者寡，而趋炎附势钻刺富贵之门的小人比比皆是;这莽莽红尘，能有几个志同道合之人，共同去根治这社会痼疾呢?这里先用花进行比喻，让花的特一性一喻人，虽平淡，但比喻帖切，然后借花喻人，将陶渊明的避世，世人皆追求荣华富贵的心态描写的淋一漓尽致。言下虽不免流露出一种孤掌难鸣的哀怨，但意味深长，无情地鞭挞了那些寡廉鲜耻之徒。这里，周敦颐是高傲的，他那种不从众只求纯净的心态，在碌碌尘世中是难能可贵的。他感叹，是因为世风日下，大多数人皆被世事玷染。

作者通过对莲花的一爱一慕与礼赞，表明自己对美好理想的憧憬，对高尚情一操一的崇奉，对庸劣世态的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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