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秘密印钞局的故事

更新时间:2016-06-17 来源:秘密 点击:

【www.njwktr.com--秘密】

抗日之秘密印钞局

第一章 魂惊出殡

在云铺深壑、絮掩危岩的太行山腹地,有个溪水环流,绿树遮掩的小山村。这里阡陌纵横,茅舍错落。乍看似乎与北方许多闲塞荒僻的乡村并无二样,但走到村庄深处,一字排开的十几间土坯大房竟然传出机器隆隆的轰鸣声,人们便会明白,这里竟然隐匿着一座设备先进的工厂??晋察冀边区印钞局。

“得得得……”马蹄敲击石径,发出脆响,一位剑眉朗目、英气人的青年扬鞭从远处策马而来,他就是八路军某部警卫排长杨杰,身后两侧挂着沉甸甸的布袋。站岗的哨兵赵普见到杨杰,向门内高喊:“宋局长、柳书记,杨排长回来啦!”

话音刚落,印钞局局长宋骏、委书记柳强、局长助理越便跨出大门。杨杰恰巧赶到,连忙翻身下马,一个立正敬礼:“报告首长,警卫排杨杰顺利完成任务。”

“好!好!好!”宋骏热情地和杨杰握手:“你辛苦了,一共弄到了多少槍弹?”

“步槍三十支、手榴弹二百枚、子弹一千发,请首长验收。”

柳强惊喜地:“哎呀,眼下槍弹奇缺,这可是雪中送炭啊。”转身又对越说:“令尊真够朋友,我代表印钞局谢谢你们。”

越谦逊地摇手:“柳书记过奖了,自己人还 要谢什么?”

宋骏的目光在杨杰身上停住了:“小王、小韩呢?”

杨杰泪水夺眶而出:“我们出城时遭遇敌人,他俩为了掩护我,不幸牺牲了。”

宋骏等人的眼圈立刻红了,柳强抹了一把泪水,哽噎着说:“八路军又少了两个好战士,真令人痛心啊!”

会议室的长桌上堆着槍支弹药,柳强抚着锃亮的槍身满意地说:“好槍!好槍!清一色的日造三八式步槍,要让总部和军区的警卫战士看了,非馋得流哈喇子不可。”

宋骏叹气:“可不是!自从冈材宁次接替多田骏担任华北派遣军总司令以来,咱晋察冀边区可遭了大殃?!那老鬼子用了七万兵力,以所谓的‘铁壁合围’为核心,什么‘梳篦式清剿’、‘马蹄型堡垒线’、‘鱼鳞式包围阵’,名目繁多,向我根据地疯狂进攻,用三个旅的兵力破坏了八路军设在黄烟山的兵工厂。战斗惨烈,咱部队减员厉害,有的营和连只剩下十几个官兵十几支槍。”

柳强说:“小杨能搞来这么多好槍,更弥足珍贵了。”

越问杨杰:“我让你带信给家父,指明要二百支步槍、五百颗手榴弹,一万发子弹。怎么才搞来这一点点东西?”

长答应如数支援,却不愿意,哭着说好几年没见到儿子了。还 说要槍弹可以,必须让儿子回家一趟。长只好先给一部分,临走时写了一封信让我带给你。”杨杰边说边把信递给越。

越接过信,“嗤啦”一声撕去封口,出信笺,是一尺见方的宣纸,上用笔写着十一个遒劲而潦草的颜体字:“母病重,盼儿甚切,速归。父字。”

越眼中立时溢满泪水,拉着宋骏央求:“宋局长,请您让我回家看看吧,我已有两年多没见着爹了。顺便再去搞点武器。”

宋骏为难地说:“小,你的要求并不过份,如今日寇在冀中一带进行铁滚大扫荡,你去的灵寿县是敌占区,有许多人认识你,是不是再缓一段时候回家探亲呢?”

越突然嚎啕大哭:“宋局长、柳书记,昨夜我做了个恶梦,我被恶人谋杀了,让我为她报仇。求求你们,让我回家一趟吧。”

柳强劝慰:“小,你冷静一点,宋局长说得也有道理。灵寿县城鬼子汉横行,你只身独闯龙潭虎,实在危险啊!”

越振振有词:“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台风的中心是平静的。我爹是汪伪军保安长,我相信不会有事的。”

柳强严肃地说:“越同志,我有必要提醒你,战争是残酷的,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你这种麻痹轻敌的思想很可怕。为了对你负责,我们绝对不能放你回去。”转身又问宋骏:“老宋,你看呢?”

宋骏点头说:“我赞同你的意见。”

杨杰提出反对意见:“确实有病,浑身搐,喘个不停,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想儿子都快想疯了,我们看了真的很心疼。我认为可以让助理回家见父母一面,我带两个同志陪同下山,保护他的安全。一来满足大的心愿。二来再搞些武器。二位首长认为怎样?”

柳强眼睛一亮,对宋骏说:“老伙计,小杨的主意不错啊!战斗频繁,弹药消耗太大,如果真能再弄上二三百支步槍,咱的战斗力就大大增强?。”

宋骏:“就怕敌人加强了戒备,困难比以前更大。”

杨杰说:“首长,不入虎,焉得虎子?听说助理家中还 有个聪明漂亮的表妹,也阔别两三年了。”

宋骏问:“哦,她多大啦?叫什么名字?”

越回答:“十九岁,名叫秋岚,秋天的秋,山岚的岚。”

宋骏:“秋岚,好个好听的名字,人也一定长得很俊吧。”

越:“嘿嘿,模样还 可以吧。她长得好还 在其次,主要是有文化,上过保定师范,还 懂日文、英文哩。”

柳强吃惊地:“哎呀,人才难得呀!你们要想方设法,把秋岚姑带出来,到咱印钞局工作。”

越眉开眼笑:“那敢情好!不过有件事我不能隐瞒组织,秋岚是我舅舅的私生女,是个日本姑。”

“什么?日本姑?”众人惊得眼睛溜圆,盯着越。

越赧颜解释:“我爹和我舅原先是保定二师的同学,后来又结伴去日本士官学校留学,我舅与一位名叫水源纯子的少妇私通,生下一个女儿,名叫秋岚,因我姥爷病死,舅舅带了秋岚匆匆回国奔丧。舅母出身保定的名门望族,对此不能相容。舅舅无奈,只得把女儿托付给我爹。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她,我和她还 是保定二师的校友哩。我爹和舅舅决定亲上加亲,给我俩订了婚。七七事变后,我爹的部队移驻灵寿,便举家到了灵寿县城。”

宋骏沉吟:“印钞局是保密机构,政治上的清白尤其重要,此事还 须谨慎才是。”

柳强说:“这样的人才等闲难得,八路军中也有搞反战的日本友人。我看先引进再说。我认为小杨小可以去灵寿,记住要胆大心细,随机应变,保持高度警惕。”

杨杰、越同时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五月的一个清晨,天刚朦朦亮,灵寿县城保安剑奎公馆内外已是梵音悠扬,人声鼎沸。太太沈氏人到中年,就带着对儿子的无限眷念撒手西归,这天是她停灵五朝后的出殡之日。

上午八时,六拨清音(丧事乐班)吹吹打打在前面开路,十二个哭丧婆边号边从竹篮中抓起纸钱抛向天空。微风一吹,就像漫天雪花飞舞,飘落满地。

五大三粗的剑奎手执一杆白色招魂幡低头走在乐队后,家女佣戴月娇搀扶着披麻戴孝的死者侄女、如今县城的名??秋岚紧跟身后,捂眼干号。

六十四个杠手抬着一具大号黑漆棺材步出家的大宅门,后面跟着数百人的送葬队伍,清一式是穿黄军装的汉子。

瞧出殡的不嫌殡大,仄的街道两侧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一个老妇指着身段窈窕、曲线优美的秋岚对身旁的少妇说:“瞧见了么?那是翠香楼的当红女,陪人睡一宿至少得十块大洋哩。”

妇感叹:“我的天,这女人成了摇钱树啦!俺那当家的是小学教员,吃一个月的粉笔面才挣六块大洋。怪不得古人说八娼、九儒、十丐,秀才敢情还 不如婊子挣钱多哇!也难怪人们笑贫不笑娼哟。”

一个穿长衫的老头插嘴:“那可不!太太死了来半街,老爷死了没人埋。姓的死了老婆,家中没个正经女眷可以送往迎来,只好花了两根大金条给老鸨,才把秋岚请来帮忙。听说排场可大了,县政府、县部还 要摆茶桌路祭哩。”

另一个穿短衣老头反驳:“嗨,你这人可真是卖布不带尺??扯。死的是老太,不是太太。你没看剑奎在举招魂幡么?剑奎有儿子哩。”

“你懂个屁!人家少爷是八路军干部,几年不回家啦!长没法,只好自己充当孝子呗!”

剑奎狠狠挖了那老头一眼,低声骂了一句:“狗日的!”

清音乐手吹奏普《哭皇天》、《小上坟》、《苏武牧羊》等悲歌哀曲往城外逶逦而行。

城门口,杨杰黑衣黑裤黑布鞋,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坐着男扮女装的越,手提包袱,穿着花布衣,顶着花头巾,两个活像一对走家的新婚夫妇。战士赵普、郑波提篮挑担紧随身后。

听得哀乐凄切,杨杰一眼便瞧见了剑奎,急忙悄声对越说:“不好,你家出事了,可要沉住气哇!”

越用包袱遮住半边脸,抬眸观看。他看到了臂挂黑纱、执绋的剑奎和头戴白花、相挽掩泣的戴月娇、秋岚,以及刺目黑亮的棺材。越不禁失声悲呼:“啊!”慌忙捂住了嘴巴。

剑奎浑身一震,抬起光四射的双眼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青年推着车正匆匆进入小巷,心中充满了疑惑。

抗日之秘密印钞局(2)

第二章 父子反目

入夜,碧虚无云,皓月流彩。家庭院中,树影斑驳。

从高高的围墙上,飘然落下几条疾劲的蒙面黑影,手举短槍,向正房扑去。透过虚掩的房门空隙,向里张望。

家堂屋很大,电灯雪亮,正面墙上挂着死者沈氏的遗像,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画像两旁悬着挽联:

宝瑟无声弦柱绝,

瑶台有月镜奁空。

八仙桌前,剑奎与秋岚先喝杯酒,又喝口酒。剑奎乜斜着眼,一把将秋岚揽入怀中,右手伸进她衣领中摸索。

秋岚佯装恼火地瞪了他一眼,轻轻在他脸上掴了一掌,娇笑道:“嘻嘻嘻,你这双手给我放老实点,别乱动嘛!你这老馋猫,真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赛过金钱豹。俺夜夜跟你睡一张炕还 不过瘾哪!你说,这回帮你家办丧事,俺秋岚出力不小吧,哄得上下欢欢喜喜,整得里外妥妥贴贴,该不该犒赏俺呀?”

“唔,干得漂亮,没有洒汤漏水,不比那《红楼梦》里的王熙凤差。老论功行赏,明儿到银楼给你打一对大金镯子。”

“俺不稀罕!”

“那你稀罕个啥?”

“为俺赎身,娶俺当太太。”

“这个……不好办吧,你是我的侄女,名分攸关,让人笑话呀!”

“什么侄女不侄女的!娶俺为妻论起名分来了,把俺肚子睡大了就不论名分啦!”

“请不要激动嘛,咱们就这样常来常往,不也很好吗?”

“好个屁!”秋岚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姓的,我算看透你了!你巴不得我终生为娼,供你玩乐。你玷污了我的清白,毁了我的终生,我一辈子记恨你!”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簌簌而下,许多痛苦的往事涌上心头。那是一个雷雨过后的夏夜,皎洁的月色照射在宅一间小厢房内,秋岚粉嫩的脸颊上笑窝隐现,只穿着大红短衫,露出一痕雪脯,两只玉臂。

一条黑影轻轻推开房门,走向头,见到少女迷人的娇躯,猛地扑上去,双手撕扯她的短衣。秋岚惊醒,就着微弱的月光,惊叫:“姑父,是你?求求你,别这样!我是你的侄女和未婚儿媳啊!”

剑奎粗重地喘着气:“不管他!你和我没啥血缘关系。宝贝,我喜欢你,只要你依了我,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秋岚尖叫:“不!”双腿拼命蹬踢,渐渐停止了挣扎。

厨房内,太太沈氏瞥见怀妊的秋岚扶着墙呕吐,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骂道:“货!”

小屋内,沈氏端着一碗汤药对秋岚厉声道:“给我喝下去!”

秋岚不敢不喝,喝下后,疼得她裂肝绞肠,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惨叫:“哎哟,哎哟……”

大门口,秋岚泪痕满面,抱着沈氏的裤腿苦苦哀求:“姑,您老人家开开恩,千万别卖我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我是您的亲侄女和儿媳啊!”

沈氏冷酷地一脚将她踢翻:“呸!别跟老套近乎,我沈家没你这样的贱货。”喝令两伪军:“把她拉走!”

两个汉子一人拉一只胳膊,将哭骂着的秋岚拖走了。

在门首悬挂着缕空玻璃油灯的翠香楼院大厅,盛妆艳容的秋岚,站在一群庸脂俗粉中,愈显得妖丽出众。一群嫖客馋涎欲滴地围绕着她转圈子……

剑奎赔笑道:“哎呀!别伤心啦!你看!小嘴噘得能挂油瓶啦!你姑确实对不起你,可她已去了鬼门关,还 气个啥?快唱个小曲给俺听听。”

“不唱!”

“哟,还 在生俺的气啊!得,老唱个小曲给你解解闷吧。”憋尖了嗓音,怪声怪气地唱“……当兵的,有力气,拉俺进了高梁地……”

“嘻嘻嘻……”秋岚扑哧一笑。

剑奎惊喜地:“哎呀,笑了!笑了!”

堂屋外,杨杰、赵普等笑出了声:“嘿嘿嘿。”

越气得七窃生烟,扯去面纱,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见父亲一手持酒杯坐在桌前,一手搂着醉眼惺忪、酥胸半露的秋岚,剑奎连忙推开怀中的女人,站起身来:“越儿,你回来了!”

秋岚立即调整好情绪,满面春风地说:“哟,是表哥回来了,快请坐!我替你泡茶去。”扭着大屁股,伸手去拿茶杯。

“用不着,你少来这一套,我嫌你手脏。”

秋岚浑身一颤,手缩了回来,眉竖颊红,两道怨毒的眼光久久瞪视越。越被少妇刀子般的眼神看得心里有点发,冲她怒吼一声:“滚!”

秋岚扭身便走。

越喊道:“等等!”

秋岚回头。

越说:“你我的婚约取消了,从今以后男婚女嫁,各不干涉!”

秋岚仰天疯狂大笑:“哈哈哈,婚约!一家子男盗女娼,猪狗不如!老子占了儿媳的身,老卖了儿媳的人,儿子嫌老婆身子肮脏!我这个有着日本皇家血统的名门闺秀,竟成了人尽可夫的烟花。苍天哪!人何在?天理何在?”号哭着奔进厢房,“砰”地关上房门,一头扑倒在泣。

越双目喷火,质问父亲:“你果真干了对不起我和她的事?”

剑奎心虚地避开儿子凌厉的如同刀锋般的眼神,吞吞吐吐地:“唉,只怪爹一时糊涂,一失足成千古恨哇!”

越扑通跪地,重重地打了自己两个大耳光,带着哭声号叫:“我越前世倒了霉,为什么摊上这不要脸的爹,狠心肠的!缺德乱伦,让外人戳脊梁骨骂祖宗啊!”

剑奎去拉儿子,被儿子使劲甩开了手,他厚着脸皮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只怪报纸上常登虚假新闻,说八路军已全军覆没。我和你以为你已经殉国。我一时色迷心窍,就……就……唉,也怪她长得太好看了!”

越“腾”地站起,怒吼一声:“别说了!你算哪门子‘英雄’?也许你巴望我早点‘殉国’,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霸占儿媳啦!”

“?,我哪有那么缺德呀?”

“后来杨排长带了我的亲笔信见你,那又如何解释?”

“那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后悔也来不及了。对不起,爹向你道歉!”剑奎为了掩饰窘态,沏了杯热茶递给儿子,又假惺惺地说:“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想不到你居然抛下咱爷俩伸腿走了,真让人伤心啊!”

越没接茶,鄙夷地盯着父亲冷笑道:“我这当独生子的确实伤心死了,但你老人家未必伤心吧,说不定还 高兴哩。我小时候就常听你跟别人说:‘中年人有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原配’,今天这喜事轮到你头上了,你可以夜夜搂着美娇做春梦啦!”

剑奎被儿子挖苦得无地自容,用力将茶杯往地上“啪”地一摔,色厉内荏地骂道:“臭小子,当了官回家来做祖宗啦!你再说八道,小心老子打得你满地去找牙。”

“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越毫不示弱,指着供在母亲灵前的香、烛、水果糕点怒冲冲地说:“我骨未寒,你就和你的侄女儿媳打情骂俏吊膀子。你对得起我们母子俩吗?就不怕遭报应,就不怕我魂来活拿你?”

“小畜生,你……你竟敢骂起老子来,反了你了!”

“哼!你为父不尊,就别怪我不孝!”

“免崽子!不教训教训你,你就皮痒痒!”剑奎嘴到手到,越脸上扎扎实实地挨了两巴掌。

越气急败坏,掏槍欲射,早被出身行伍、动作敏捷的剑奎把他的手槍托起,吼道:“臭小子,找死啊!”子弹打到了天花板上,发出“砰”地一声脆响。

杨杰等举槍冲进堂屋,右手扣住儿子右腕的剑奎趁机夺下儿子手槍,指着杨杰厉声喝问:“姓杨的,你又来干什么?”

杨杰忙说:“长别误会,我们特意护送助理回家聚的!”

剑奎:“谢谢你们的好意,这个逆子不见也罢。”

越忿然道:“我什么地方忤逆了?你干的事儿要多绝有多绝,两条腿的人还 不如四条腿的牲口。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剑奎:“小畜生,你搞清了没有?鬼子在中国烧杀掠,天怒人怨,我替咱同胞报仇,也要睡睡日本们。三年前在灵寿陈庄战斗中,八路军一二0师击毙了第一个侵华日军将领??日本独立混成第八旅长水源义雄少将,你知道他是秋岚的什么人?”

“不知道!”

“是她外祖父!这也是一报还 一报!”

越更是愤怒:“你别强词夺理!前年八路军攻占井陉煤矿时,晋察冀军区聂荣臻司令员收养了两个日本女孩,后来送给日军,这才是大善大,大仁大义呢!”

剑奎嘴一撇:“对不起,俺可学不了这些大圣人。”他又扭头对杨杰冷笑道:“姓杨的,你真是光着脚板踩玻璃碴??走险。一次又一次上这儿来,也不怕掉脑袋吗?”

“不怕,因为我长是条汉子。”

“你他的少灌迷魂汤,两个山字搁一块儿??请出。”

越怒道:“爹!请你对杨排长尊重一点。”

“都给我滚!老子不认识你们。”

“你甭下逐客令,只要你再拿出二百支步槍,一万发子弹,我们立马走人。”

剑奎眼睛一瞪:“你别白日做梦!”

越急道:“你以前不是答应过杨排长吗?怎么又反悔?”

剑奎冷哼一声:“问你啊!老子现在不想给了。”

“嘀嘀……”传来汽车由远而近的轰鸣声,到了大门口嘎然而止,随即响起咚咚的拍门声:“开门!快开门!”又听訇然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了。

杨杰一个激灵:“不好,刚才的槍声惊动鬼子巡逻队了。”

剑奎:“要活命就快滚!”将手槍抛给儿子。

杨杰当机立断:“撤!”又向剑奎点头道:“长,后会有期。”

越:“咱快从暗道口走吧。”

秋岚从侧房出来,担忧地问剑奎:“刚才那几个人会被抓住吗?”

“我怎么知道?”剑奎没好气地回答。

从后门传来一阵槍响以及脚步、嘶喊声:“快追!快追!别让八路跑了。”

不一会,日本宪兵队长井原少佐手执东洋战刀,带着一群端着槍的宪兵冲进堂屋,气势汹汹地发问:“八路呢?”

剑奎连忙站起身迎接:“报告队长阁下,没见到八路。”

井原年约三旬,中等个头。长着白净面皮,疏眉细眼,高高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颇有书卷气。他瞪眼训斥剑奎:“你的,工作的大大不力,放跑了八路。刚才我带人抓了一个,随我一起回宪兵队审讯的干活!”

“哈依!”

秋岚抬起明媚的双眸,出神地打量井原。

井原的眼神在秋岚脸上停留片刻,顿时愕住:“春岚?”指挥刀失手锵然落地,奔上前双手摇撼着秋岚的香肩,惊叫:“春岚,妻!原来你没有死,你怎么也来到了支那?”

秋岚摇头,也用日语缓缓地说:“你认错人了,我不叫春岚。请问那春岚是日本什么地方人?”

“京都人。京都第一名胜就是岚山。春季樱花如云,秋天红叶满山。因为樱花是日本的国花,自古便有‘花中樱为王,人中兵为贵’之说,因此日本女子名叫樱枝、樱叶、樱花、樱子的千千万万。我的岳母也最樱花,尤其是岚山的樱花,就给女取了名字叫春岚。春岚为了让我无牵无挂地参加大东亚圣战,在我出征前一天,割颈自杀了。她的母亲是明治天皇的侄孙女,因此也一病不起。”说到这里,井原已是双目噙泪。

“春岚的母亲是不是叫水源纯子?外祖父是水源义雄将军?”

“是啊!”

秋岚悲呼:“母亲!姐姐!”晕倒在井原怀里。

井原连声叫唤:“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秋岚捧脸悲泣。

井原问:“早就听说春岚有个异父妹妹秋岚到了中国,莫非就是你?”

秋岚使劲点头:“是的,先生。”

井原泣道:“你还 叫我什么先生?你应该叫我井原哥哥啊。”

“是,井原哥哥。”

“秋岚妹妹。”

井原双手一用力,拦腰抱起秋岚向门外走去。

剑奎和日本宪兵一脸惊异之色,忙跟在井原身后出门。

抗日之秘密印钞局(3)

第三章 攻心之战

夜深人静,一座铁丝墙环绕的小楼中射出亮光,人影晃动。

井原的办公室房门大开,他虎着脸坐在桌前,一声断喝:“把八路押进来!”

几个如狼似虎的宪兵推搡着反绑双手的越进门,侍立在井原身旁的剑奎心中一凛,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宪兵甲向井原报告:“队长,这人说他的父亲是保安长。”

井原走上前,用手托起越的下巴,扭头问剑奎:“长,这位是令郎?”

剑奎连忙欠身回答:“正是犬子。为了方便阁下审案,某请求回避。”

“好,你走吧。”

“谢阁下。”

剑奎头也没回地走了,井原忙对两个宪兵歪歪嘴:“去盯着他!”

宪兵:“哈依!”跟着走了。

井原嘴角挤出一丝假笑,对越说:“先生受惊了,只要你招出同伙,说出八路的真实情况,皇军是不会亏待你的。”

越装疯卖傻:“太君,我是大大的良民,无甚可说呀!”

“八格牙路!这是什么?”井原勃然变脸,将越的手槍往桌上一拍,虎视眈眈。

“回禀太君,是鄙人买了防身的。”

说!你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出来干啥,分明是八路的干活!老实招供,免得皮肉受苦。”

“什么八路九路的,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哇!”

井原火了,拍桌吼道:“来人,替我用刑撬开他的嘴巴。”

“哈依!”

宪兵将越押走了,井原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秋岚托了一盘糕点进来,对井原说:“井原哥,饿了吧,请随意用点吧。”

井原马上站起接过:“谢谢你。”

“不用谢。”

“秋岚妹,那家少爷是不是八路?”

“不清楚,你慢用,我要去休息了。”

“好,祝你做个五彩梦,晚安。”

“晚安!”

窗外已现晨曦,井原烦躁地在室内兜圈子,大声吼叫:“来人!招了没有?”

一个宪兵咚咚地跑进门来,一边抹汗一边报告:“队长阁下,所有的刑具都用遍啦,就是撬不开这小子的嘴!”

“难道他至死不招?”

“依属下看来,别费事啦,毙了算了。”

说!皇军岂能轻易认输!”

井原闭目沉思,忽然面露喜色,命令:“你把那人押往密室看电影,我马上就去。”

“看电影?看什么电影?”

“看关东军特种部队的科教片,你的明白?”

“科教片,哈哈,明白!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越躺在腥臭、肮脏的囚室里,悔青了肠子,真不该下山啊!没想到此番回家,与慈母人天永隔,与老父反目为仇,与秋岚劳燕分飞,最要命的是和杨杰等人突围时,被守株待兔的井原逮了个正着。起先他竭力抵赖,还 拿出父亲的金字招牌,企图压压地头蛇,镇镇草头王。谁知井原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还 是把他抓到了宪兵队。他参加革命工作多年,深知共的政治道德对叛徒最为严厉。明确规定:叛徒可以利用,但是不准重新入。一旦当了叛徒,非但终结了政治生命,永世不能抬头,招致所有人的鄙弃,最终还 是不能保住命。中共第三任总书记向忠发被国民逮捕后,叛变了革命,还 带着特务去中央机关搜捕周恩来、瞿秋白等同志,但扑了个空,次日即被国民警察槍毙。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被捕后,出卖了大批同志,最后还 是被国民关进苏州反省院,穿了琵琶骨,秘密处死。中共中央军委书记周恩来的秘书白鑫,因叛变投敌被中共中央特科的同志开槍镇压……

正因为他多次受到共国主义教育、气节教育,深知当叛徒的可悲、可怖。因此,咬紧了牙关,顶住了夹手指、压杠子、上老虎凳、灌辣椒水等种种非人的酷刑,坚不招供,死活不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心里涌上阵阵悲哀,也许不久他就要和慈母在黄泉相会了。正在思乱想之时,几个如狼似虎的宪兵打开牢门,拖了他便往外走。越也不反抗,本来他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几个宪兵亮着手电筒,推推搡搡地将遍体鳞伤、血迹斑斑的越押往漆黑一的密室,将他按坐在椅子上。

越怒问:“你们要干什么?”

“嘿嘿,皇军优待你这八路的大官,请你欣赏有史以来最杰出、最真的科教片。”

越低下了头,宪兵一把拎起他的头发,粗暴地:“不准低头闭眼,给我瞪着眼睛看电影。”

影开映了,沉沉的画面,森森的音乐,魔影憧憧。日本731部队在东北惨无人道地用我同胞活人做细菌感染试验。他们把战俘丢进满是臭虫、跳蚤的牢房里;把梅毒、病的疫苗注射进妇女体内;把无辜少年绑在上,剖腹取出血淋淋还 在嗵嗵嗵跳动的心脏。银幕上不时看到受害人痛苦扭曲的表情,支离破碎的残骸,骨悚然的惨叫。越刚看到一半,神便崩溃了,惊怖大叫:“啊!”活像荒野中的狼嗥。

井原下令:“停!”

灯光大亮,井原狞笑着对他说:“越先生,刚才的画面想必很刺激吧。如果你再拒绝和大日本皇军合作,你也将成为活体解剖中的一员,我马上命人把你送到那个魔窟里去。”

越闷声不响,但身子已经在发抖。

“来人!把他的心肝挖出来下酒。”

越吓得魂不附体,像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瘫倒在地,嘶哑着嗓音说:“别!别!……我……”

“唔,这就对了嘛,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年轻人,要学会通权达变。请开金口吧,注意不准漏掉任何细节!”

井原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越被除去镣铐,坐在井原对面,一宪兵拿着钢笔坐在井原右侧。井原问:“你的真实身份?”

“晋察冀边区印钞局局长助理。”

宪兵开始记录。

“印钞局长叫什么名字?印钞局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印钞局长叫宋骏,印钞局位于太行山深处的……”

宪兵笔不停挥,密密麻麻的状纸翻了一张又一张。井原越听越兴奋。止不住颔首微笑,站起身赞赏地对越肩头拍了两下。原来,号称“中国通”的井原,见酷刑对越难以奏效,便使出更为毒辣的一招,要彻底摧毁他的意志。神支柱已垮的越把灵魂押给魔鬼,将所知道的机密向井原和盘托出,足足讲了三个钟头。井原惊喜加,没想到无意中竟网到一条大鱼。

抗日之秘密印钞局(4)

第四章 火烧钱库

雾湿黎明,柴烟缕缕,高树鸟鸣。

印钞局许多工棚亮着灯光,警卫排战士肩扛手提,把一捆捆钱币运往仓库。宋骏在仓库里亲自点数:“四百七、四百八、四百九、五百……”对站在一旁的杨杰说:“数字完全正确,你把仓门锁上吧。”

杨杰小心翼翼地上了锁后,两人向工棚走去。

山道弯弯,放羊老汉赶着一群绵羊上了山坡,远处传来磕踏磕踏的皮靴声,老汉心知有异,连忙手搭凉棚四下观望,透过密匝匝的丛林,只见远处一列黄色的队伍向村庄扑来,刺刀在晨曦中闪烁着寒光。老汉使劲眼睛,登上一块巨石再看,终于发现了队伍前面的膏药旗,惊呼:“鬼子来啦!鬼子来啦!”

骑在马上的井原抬手便是两槍,老汉中弹捂胸部滚下山崖,群羊“咩咩”惨叫着四散奔逃。

印钞局工棚里,宋骏和杨杰刚端起饭碗,两声槍响似晴空炸雷,把人们给震懵了,人们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宋骏拔槍大吼一声:“印钞局工人都随柳书记转移,警卫排的同志们随我来!”率先向门外冲去,杨杰和战士们紧紧跟上,出门后向山坡奔去。

槍喷弹雨,剑闪寒光,织成太行山麓的一个血色黄昏。

灌木丛生的斜坡上,宋骏带领警卫排战士,居高临下,依托有利地形,打退了日本鬼子一次又一次的疯狂进攻。但我方的伤亡也很惨重,警卫排战士不时有人中弹倒下。

一粒子弹击中了宋骏的左胸,他连忙用手捂住伤口,殷红的鲜血从他指缝中流了出来。杨杰惊叫:“局长,您负伤了?!”

“没什么,别大惊小怪的。”

“婊子养的,这群疯狗从早晨一直咬到太落山,真他的邪门啦!”

“可能是咱们队伍中出了叛徒?你想一想,为什么咱新版的钞票昨夜刚印好,今晨敌人便前来偷袭?”

“您说得有理儿,可谁是叛徒呢?会不会是助理?至今未曾归队,我也有责任啊,没保护好他!”

说话间,鬼子又冲了过来,直向仓库扑去。

宋骏蹙眉叹息:“看来钱库保不住了。”

“保不住也要保。我杨杰与钱库同在,决不能让小鬼子把咱的钱抢走。”

“不,敌众我寡,难以坚守。钥匙给你,立即去把钱库烧掉,我来掩护你们。”

“不!不能烧!”

“快去烧!”

“不!我下不了这个手。咱没日没夜地苦干了两个多月哇!怎能把刚刚印出的钞票烧掉啊!”

槍声骤然又起,鬼子发动新一轮的攻击,离钱库只有一千多米了。

杨杰射出一梭子弹,又撂倒了几个敌人,伸手去摸弹袋,不觉脸色顿变,脱口而出:“不好,子弹打光啦!”

宋骏浓眉紧锁,把钥匙往杨杰手中一塞,厉声道:“快!快!马上去烧钱库!”

“局长……”

“少废话,执行命令!”

“是!”杨杰满含热泪,向多年的老首长敬了一个军礼:“局长保重,再见!”带了一群战士,躬着身,向钱库奔去。

杨杰打开库门,一捆捆用牛皮纸包扎整齐的新钞从地上堆到了仓顶。他抹了把泪水,用颤抖的双手,划着了火柴,钞票堆呼啦一声燃烧起来。杨杰站在灼人的热前呆立不动,飞迸的火星不时燎着他的头发、眉。火越烧越旺,呼呼的火苗像一条赤龙张牙舞爪,向杨杰扑来。门外的战士见情势危险,大叫:“排长快走,快出来!”

杨杰仍木然呆立,两个战士冒着刺眼呛鼻的浓烟,不由分说,架起杨杰就往外跑。刚跨出门槛,被烧断房梁的仓库便轰然倒坍了。

赵普吐了一下舌头,惊叫:“哇!好险啊!再晚一步出门,咱就要‘光荣’啦!”

被烈火灼伤的杨杰这才感觉到脸上、额上阵阵火烧火燎,痛得他连吸了两口冷气,含着热泪,指着仍在燃烧的钱库对大伙儿说:“咱永远不能忘记今天这个惨痛的日子啊!一把火烧掉了咱印钞工人几个月的心血和汗水。”

“我们会永远记住的,今天是公元1942年5月12日。”

“光记住还 不够,要报仇,要雪恨,要向鬼子讨还 这笔血债!”

“对!一定要向鬼子讨还 血债,把他彻底消灭。”

钱库起火后,风助火威,印钞的颜料、油墨、纸张、化工材料都是易燃易爆品,火势很快蔓延开来,噼里啪拉的爆裂声惊心动魄。

井原满脸杀气,额头青筋直爆,握着指挥刀的右手微微痉挛。眼见印钞局起火,急得他直跺脚。连声哀叹:“晚了!晚了!”

越更是急得浑身冒汗,生怕鬼子失利要拿他开刀。对井原讨好地说:“太君,钱库已经着火,我带皇军赶快去扑火抢钱吧。”

井原怒目圆睁,一个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口鼻蹿血。斥骂:“八格牙路,你这头蠢猪,扑火还 来得及吗!”

越捂着嘴巴,没敢吭声。突然他指着对面的阵地叫道:“太君快看,那就是印钞局长宋骏。”

井原举起望远镜看了看,空旷的山坡上,躺着许多横七竖八的体。惨红的霞晖中,巍然挺立着一位血染的老八路,周身披着圣洁的光晕,仿佛一座钢铁般的雕塑。

井原大叫:“八路没子弹啦!抓活的!抓活的!”手一挥,鬼子们端着刺刀,从四面包抄而上,像铁桶一般把宋骏围住。

井原又张开蛤蟆似的大嘴呱呱叫道:“姓宋的,你跑不了啦!只要你放下武器,皇军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宋骏的脸色异常平静,但鬼子们却如临大敌,不敢轻举妄动。井原无奈,只得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宋骏陡然发现了井原身后那个畏畏缩缩、躲躲闪闪的越。他毫不犹豫地举起短槍,把最后一粒子弹射进了叛徒的脑袋。越惨白的额上立刻涌出几道污血,糊了满脸,一个罪恶的灵魂毁灭了。

井原指着宋骏歇斯底里大吼:“打死他!打死他!”

敌人一起向宋骏开了火,这位大山的儿子,抱住身边一株苍松,永远回到了大山母亲馨的怀抱。

抗日之秘密印钞局(5)

第五章 魔施暴

自从太太仙逝后,不到一个月,灵寿县城又一次热闹起来。

当街拉着一条大红黑字横幅,上用中日两国文字写着:“热烈欢迎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陆军大将莅临视察。”

街道两旁站满了市民和中小学生,每人手中拿着一面小小的太旗,神色激昂。一些伪军警手执木棍,皮鞭维持秩序。

远处车声隆隆,铁蹄铮铮。

城门口,几十名孔武剽悍的日本士官骑着高头大马,背着二十响盒子炮前面开路。后面是一辆敝篷军车,正中站着满脸横肉、身穿日本大将服的冈村宁次,左边站着他的侍从副官植田少将,右边站着井原。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日本兵持槍凶狠地瞪视着两旁的人群。

獐头伪军和黑面伪军大声喝令:“快欢迎!快欢迎!”

霎时鞭炮齐鸣,军乐队奏起日本国歌《君王的朝代》,人们挥动手里的太旗,有节奏地高呼:“欢迎!欢迎!”

冈村宁次铁板的脸上绽出矜持的微笑,煞有其事地举起戴了白手套的右手向民众还 礼。

宪兵队的小礼堂里,张灯结彩,坐满日伪军官。冈村宁次拿腔作调地说:“勇士们、朋友们。前不久,东条英机首相发布了《战阵训》,号召我们皇国每一位臣民和官兵动员起来,对神武睿智的裕仁天皇要绝对忠诚,绝对服从。为建立王道乐土,实现五族协和的大东亚共荣圈而献身奉公。自本人执掌华北方面军以来,发动了晋察冀秋季大扫荡、鲁西扫荡、太岳秋季扫荡、太行秋季扫荡、冀东春季扫荡、平北夏季扫荡。在这一系列的军事行动中,驻灵寿宪兵队长井原少佐巧用奇兵,机智灵活,在无名高地上,烧毁了土路的钱库,击毙了他们的印钞局长。为确保华北,把华北变为大东亚兵战基地立下了赫赫功劳。经保定宪兵联队提议,天皇恩准,我代表华北方面军最高司令部,授于井原少佐一枚三级旭日勋章。井原君呢?”

“卑职在!”井原踌躇满志,昂首挺胸走到冈村面前,举手敬礼。冈村从桌上拿起系了大红缎带的金质勋章,笑容满面地替井原挂在脖子上,称赞:“井原君,祝贺你,大和民族的勇士,光荣啊!”

井原兴奋得满脸通红,大声说:“卑职多谢皇恩,多谢大将阁下。”

随军记者手执相机调整角度,镁光灯咔嚓咔嚓闪个不停。

军官们表情复杂地鼓起掌来。

当天晚上,井原在小礼堂设宴款待冈村一行。红毯铺地,灯光迷离。已换上和服的冈村、植田、井原等人坐在榻榻米上饮宴,四位乌云挽髻,上插金凤的日本中年艺伎轻抒莺喉,在悠远清扬的乐曲声中婆娑起舞。她们的五官也还 端正,但谈不上美貌,连厚厚的脂粉也无法掩盖眉梢眼角的皱纹。

冈村和植田等客人俱低头饮酒,气氛沉闷。井原尴尬地挥手示停,众艺伎躬身退出。

井原对冈村欠身说:“薄酒陋宴,庸歌劣舞,自然唯入大将法眼。灵寿乃山野小县,供奉困难,尚请海涵。”

冈村冷冷地:“她们唱的是什么呀?”

“哦,是古代平安时期的催马乐《竹川》。”

“我记得《竹川》的歌词是:‘竹川汤海,上有桥梁。斋宫花园,在此桥旁。园中美女,窈窕无双。放我入园,陪伴娇。’那几个半老徐能算窈窕无双的美女、娇么?”冈村将桌子一拍,杯盘乱跳,满脸怒气。

井原连忙鞠躬,惶恐地道:“大将光临,卑职受若惊,竭诚招待。怎奈县小民贫。好容易才从军营慰安妇中选出四个舞伎来,当然无法与京津等大都市相比,恕罪!恕罪!”

“哼!说的比唱的还 动听,你也有奇珍异宝,只是不肯奉献而已。”

“没有哇!请大将明示。”

冈村对植田说:“告诉他!”

植田一字一板地说:“大将乃朝廷重臣、皇军栋梁,日理万机。如今为一个小小的少佐授一枚微不足道的三级勋章,居然从北平千里驱驰到冀西小县,值得吗?但大将还 是带了司令部一干人马兴师动众地赶来了,为的就是一睹绝代佳人的风采,你居然深藏不露。”

“谁?”

“秋岚。她的外祖父是冈村大将的生平密友,难道她不该出来拜见贵客吗?”

井原恍然大悟道:“应该!应该!少将何不早说。秋岚是我亡妻之妹,不识歌体,不善舞技,所以没让她出来侍候诸位。既如此,卑职马上唤她前来。”起身而去。

客人们互相挤眉弄眼,猥大笑。

井原推开秋岚房门,叫道:“秋岚妹。”

秋岚正在灯下看书,忙合上书,站起来问:“客人走啦?”

“?!非但没走,还 要你去陪酒呢。”

“不去,我又不是女招待!”

“唉,不去不行,冈村到灵寿来,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据说你的外祖父是他的好朋友。”

“好吧,让我打扮一下。”

“那你快一点到小礼堂来,坐在正中的那个老头子就是冈村宁次,已经快六十岁了。”井原走出门时向桌上瞟了一眼,那本书是《啼笑姻缘》,张恨水著作的。

心修饰、柳娇花媚的秋岚姗姗步入小礼堂时,客人都惊看如痴。秋岚向冈村深深鞠躬:“小女子秋岚恭请大将万福金安。”

“哎呀,免礼,免礼。”冈村急忙站起身,离开座位,扶着秋岚的香肩细细端详。眼前的佳人身材高挑,虽穿着臃肿的和服,但高耸的胸脯和浑圆的部仍然显示出女极完美的黄金分割线。不禁两眼射出饿狼般的馋光,痴痴地说:“真美呀,光彩照人。就像白天的太,夜晚的月亮,娇艳的樱花,绰约的杨柳。水源君真有福气,有这么一位美若天仙的外孙女。”

井原忙叫:“秋岚快给将军把盏斟酒。”

秋岚道:“是。”趁机挣开冈村双手,伸出纤纤如玉的兰花指,便去拿酒壶。

冈村一声断喝:“住手!”

秋岚吃了一惊,惶惑地望着冈村。

冈村暧昧地笑道:“宝贝,别怕,别怕。我怎舍得让鲜花一样的美人儿端茶递酒,做下等人的活计呢?我虽然是个军人,却不乏情。护花最解缠绵意,愿化一片春泥。”

秋岚一听冈村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来,知道他不怀好意,忙向井原投去乞求保护的眼光,井原却无奈地低下了头。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

植田一旁凑趣:“那是,那是。大将阁下乃当代伟男子,大英雄也!山更美人。”对眼射怒火的井原斥道:“这儿不用你侍候,滚出去。”

井原脸涨得通红,恨恨地瞪了冈村一眼,扭头就走,植田跟着一脚把门踢上了。

冈村:“哈哈哈,深山出俊鸟,想不到我冈村在这烽火遍地的穷乡僻壤山沟里,还 能邂逅一位出身高贵、美艳绝伦的花仙子,真是有缘哇有缘。”狞笑着用力摁倒了秋岚,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植田等人喜眉笑眼,纷纷脱下衣服,解开皮带……

秋岚住处,井原面沉似水,心不在焉地翻阅《啼笑姻缘》。一阵困意袭来,他伸直双臂打了几个呵欠,伏在桌上假寐,进入了梦境。

青山绿水,千百株盛开的樱花如绯红的云霞,轻盈的彩蝶在花蕊中双双翩舞。秋岚撑着伞,花下伫立,美玉般的脸庞与艳溢香融的樱花浑然一体,分不清花和人面。

“噫??”

白龙马一声长嘶,载着井原飞奔而来。秋岚迎上前,轻启朱唇,唤道:“井原哥!”

“秋岚妹!”井原翻身下马,搂住美人纤腰。两人笑脸相对,相吻着倾倒在一株繁花叠朵的樱树下,整合成情上的一幅经典画面。

狂风骤起,天昏地暗,枝头的樱花一齐堕地,随着“嗥??”一声巨吼,树丛中跳出一只黄斑吊睛白额虎来,两人惊得连忙坐起,井原伸手掏槍,恶虎张开血盆大口,虎尾扫得枝叶刷刷乱响,向秋岚猛扑过去。

??猛虎摇身变为龇牙咧嘴,狰狞凶悍的冈村。

“救命啊!”秋岚发出恐惧的尖叫。井原惊醒,灯光惨亮,墙上的挂钟指向三点,钟摆发出滴答滴答单调的响声。

井原撕心裂肺地大叫:“秋岚……”疯狂地扯下窗帘,砸碎花瓶、茶壶、茶杯。随即又拔战刀劈向橱柜,直到房间里的摆设成了一堆垃圾,井原战刀掷地,筋疲力尽地闭眼跌坐椅子上。忽然传来汽车闷雷般的发动声,随着“嘀嘀”响了几下,声音远去。

井原条件反射般地蹦了起来,推门狂奔。他跌跌撞撞奔进小礼堂里,灯光依旧,杯盘狼藉。秋岚双眸紧闭,仰面朝天躺着呻吟,心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半的肩上、胸脯伤痕累累。

他连忙拔去短匕,鲜血喷涌而出,他拼命摇晃秋岚柔肩叫道:“秋岚!秋岚妹妹!”

秋岚勉强睁开黯淡的眸子,伸手拉着井原,气息奄奄地说:“井原哥,我就要死了,冈村糟蹋我以后,又让随从轮我。他还 说:‘皇军在战场上流血牺牲,难道女人就不该报效国家吗?能为我们这些大东亚圣战的英雄慰安服务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嘛!’”

井原悲愤地喊叫:“圣战!圣战!呸!这群没人的畜生,用最动听的修辞掩盖最卑劣的暴行。可鄙!可恨!”

秋岚叹息:“唉,我就要去极乐世界陪伴我,我姐姐了,井原哥,多保??重??”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天花板,手无力滑落……

井原惊呆,颤抖着右手试摸秋岚鼻息,放声悲号:“秋岚妹,你不能走哇!那群害人的野兽、魔鬼不得好死啊!”他哭了一阵,替秋岚合上眼皮,呆呆注视着她那美如白色莲花般的遗容。忽地站起身,扯下脖子上的勋章,死命掷地,用脚乱踩。咒骂:“什么大东亚圣战?骗人的鬼话!恶魔,疯狗,统统见鬼去吧!”掏出手槍,“啪!啪!啪!”将礼堂里所有灯泡击碎,黑暗笼罩了一切。他形同鬼魅,仰首绝望地狂笑起来:“哈哈哈,秋岚,等等我……”用槍对准自己右侧太,扣动了板机。

抗日之秘密印钞局(6)

第六章 策反失败

重峦叠嶂,峥嵘奇艳的天桂山上,有座修建于明朝的青龙观,是明崇祯时宦官林清德出家之所。当年丹碧辉映,规模宏伟,香火鼎盛,从山下到山门,竟有石磴道千余级。鬼子进山后,盗走了崇祯皇帝的铜像,捣毁了门窗,杀害了道士。掩映于苍松翠柏中的名刹就此圯废,令人扼腕痛惜。印钞厂被焚后,这座没门没窗的古建筑便成了印钞职工的栖身之地。

盛夏来临了。火轮杲杲,砾石流金。树枝儿纹丝不动,蝉叫声令人心烦意乱。就在这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的酷暑天,一对新婚夫妇手持唐县三专署的介绍信,在平山县委通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平山县。

柳强和杨杰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经谈,方知男的叫吴敏,女的叫沈雨岚,结婚还 不到两个月。

吴敏边用手帕擦汗边递上一封鸡信:“柳书记,这是专署沈剑飞专员亲笔写的介绍信,请过目。”

柳强阅信,上面写道:

柳书记,日寇多次扫荡我冀中根据地,部队和群众都损失惨重,我们急需生产自救资金。专署特意派了吴敏和沈雨岚同志向你们求援来了。望能支援边币一百二十万元,不胜感谢。

此致

敬礼

唐县三专署 沈剑飞

1942年7月6日

柳强点头说:“好,我们马上研究,沈雨岚同志是沈专员的女儿吧。”

雨岚绽开笑靥:“是啊,您怎么猜出来的?”

“二十年前,我们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中,争相传诵一首吟咏京都岚山樱花的白话诗,那就是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周恩来同志的《风雨岚山?日本京都》一诗:

雨中二次游岚山,

两岸苍松,夹着几株樱。

到尽处突见一山高,

出泉水绿如许,绕石照人。

潇潇雨,雾蒙浓;

一线光穿云出,愈见姣妍。

人间的万象真理,愈求愈模糊;

??模糊中偶然见着一点光明,真愈觉姣妍。

雨岚赞:“真是好诗,格调高卓,词彩清丽,不愧咏花上品。莫非我爹就是受这首诗的影响,给我起名雨岚?”

“对!当时我和你姑父举双手赞成,我还 打趣说一个聪慧俊秀的女能与这么富有诗意的名字相伴终生,委实太幸福了。”

雨岚惊喜地说:“哎呀,原来您就是刘剑翔叔叔啊!常听我爹谈起您,那时人们都把您、我爹、我姑父剑奎称之为‘军校三剑客’哩。”

柳强眼中闪出奇异的光彩:“是啊,那时我们都非常年轻,书生意气,挥斥方遒。都想为国家为人民贡献一腔热血。岂知回国后二水中分,金石之,因信仰相左而戈;同窗之友,缘主义不同而离心。尤其因白色恐怖,多少战友壮烈牺牲。我后来改名柳强,喻意革命者要像柳树那样具有顽强的生命力,要经得起雨雪风霜。”

“您的名字改得也很有意义。柳叔叔,我爹让我带封信给姑父,劝他迷途知返,弃暗投明。这信请您审查一下。”随即递信给柳强。

柳强推开说:“家信我就不看了,你姑父家发生了重大变故。你姑母病逝,你表兄叛变革命后被处决,你妹秋岚又被鬼子强暴致死。”

雨岚目瞪口呆,忽地大哭起来:“姑!妹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柳强沉痛地说:“秋岚是鬼子宪兵队长井原的小姨,正逢冈村宁次来灵寿为井原授勋,秋岚被轮致死,井原一气之下自杀身亡。”

雨岚抹了一把眼泪说:“秋岚有日本皇家血统呀,鬼子竟连本国的同胞也不放过?”

“雨岚同志,你太年轻幼稚了。天高皇帝远,那群畜生才不管什么皇家不皇家呢!日本军国主义是中日两国共同的敌人。有一次,鬼子伤兵内讧,日军关东军参谋长木村兵太郎竟将伤兵全部活埋。至于日本三大‘中国通’之一的板垣征四郎,其凶残更是令人发指。在忻口战役时,国民第十四集军218旅董其武部的官兵们利用掩体和战壕,向敌人猛烈射击,用火力在阵前筑起一片死亡地带。进攻的鬼子一排排倒下。联队长栗饭原秀带士兵狼狈地败下阵来,板垣征四郎挥刀砍下两个士兵的脑袋,大骂:‘笨猪!笨猪!就是战死,也不能后退。你为什么不用‘肉弹’战术?’在栗饭的胁迫下,20个日本士兵浑身绑满手榴弹、炸药包、或蛇行、或猿跃,再次冲到我方阵地时纷纷引爆,把阵地撕开一个大口子,鬼子步兵踩着同胞体,蜂拥而上,向纵深进攻。

训练场上,板垣向21名年轻漂亮的日本女兵发号施令:‘女子报国队训练科目:脱衣服。训练目的:彻底地丢掉羞耻感。现在我命令所有女兵把军装、内衣全部脱光!’

女兵们面面相觑,数百名日本围观的官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板垣训斥女兵:‘你们是不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命令你们立即脱光衣服。’

所有女兵流下了痛苦的泪水,但一动不动。

板垣了女兵队长堤美惠子两记耳光,又摸了她一把胸脯,威胁道:‘快脱,不然我就让男兵来给你们脱。’

女兵们羞涩地解开胸扣,露出雪白的胴体。长期处于渴中的官兵见到那洁白如玉、一丝不挂的本车女,顿时动起来,脱去衣裤,一拥而上,扑倒女兵,争相乱,互相大打出手,一军官拽起一个伏在女兵身上的士兵,对其脑袋连开三槍。结果那21名风华正茂的妙龄少女变成鲜血淋漓、僵卧在地的21具女。”

雨岚惊呼:“哇!太恐怖了,太可怕了,真是触目惊心,骇人听闻!”

杨杰插嘴道:“因此冈村等人向秋岚施暴也就不足为奇了,这种野蛮的军队注定要灭亡的。”

雨岚问柳强:“那我爹的信要不要给姑父?”

“可以给,但不能让第三者在场。如果你姑父不愿投诚,千万别勉强,赶紧脱身。”

“是,我记住了。”

深夜,在青龙观偏殿里,一盏油灯发出荧荧亮光。

柳强与杨杰、赵普在墙角揭开两块大方砖,露出一个地窖。杨杰自告奋勇:“我下去。”

柳强嘱咐:“小心一点。”

杨杰纵身跳下地窖,随即将一捆捆钞票托上,柳强和赵普连忙俯身接过。三人用布袋将钞票装好,扎紧。

赵普数了一下:“嗬,正好是十二袋。”

柳强对杨杰亲切地说:“小杨,经领导研究,决定由你带队,负责把这十二袋钞票送往唐县三专署。此去有好几百里的行程,一路上关隘重重,敌人的封锁线密如蛛网呀。组织上相信你们能完成这个任务,我等候你们胜利的消息。”

“请首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好!任务完成后立即返回平山,我为你们摆酒庆功。”

“谢谢首长,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皓月如盘,群星眨眼。

杨杰与赵普、吴敏等人用桐油雨布将十二袋钞票包扎得严严实实,六个人赶着六匹军马,向柳强挥手道别。

一行人马步羊肠、爬高坡、涉小溪,行路颇为艰难。不料天色陡变,乌云如泰山压顶,暴风似饿虎咆哮,闪电如金蛇出没,骤雨似银箭攒落,吓得马儿“咴儿咴儿”惊嘶狂奔。杨杰等人使出吃的力气,用劲勒住缰绳,冒雨在没胫的泥泞中?水前进。

风恬雨收,??碧空中又是明月皎皎、繁星灼灼、薄云纤纤。只苦了运输员们,一个个淋得像只落汤鸡。湿的衣裤紧贴身上,磨得皮肤生疼。布鞋成了两只大泥疙瘩,举步艰涩。吴敏见雨岚发梢上滴着水,被夜风吹得直打哆嗦,心疼地问:“雨岚,冷了吧?”

“嗯,是有一点冷,可我心里热乎着哩!”

吴敏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杨杰向她投去赞许的眼光。

吴敏慨叹道:“我在初中读书时就听说平山县天桂山的青龙观金碧辉煌,早就想亲临佳境一饱眼福。谁知观景不如听景,到了那儿一看,心凉了半截。断壁颓垣,杂草丛生,徒有虚名哇。”

杨杰摇头:“吴敏同志,你这想法是错误的哟!”

“哦,错在哪里?”

“我家祖祖辈辈住在天桂山下的天桂村。我小时放羊割草时,常听到观里回荡的钟声。一抬头就看见白云和绿树丛中隐露出飞檐翘角,红墙碧瓦,真像仙境一般。那时进香朝拜的人从早到晚不断,热闹得像赶集。要不是鬼子祸害,青龙观能这么破落吗?”

“说得倒也是哟!”

杨杰咬牙切齿道:“一提到青龙观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把那些破坏青龙观的鬼子劈成两瓣儿!”

一条小河闪着粼粼清波,六匹军马撒腿奔去,低头狂饮。六人趁马喝水时,抓紧时间洗了洗脸和脚,取出袋中的衣物鞋?,换了一身装束。杨杰等四人套上了八成新的白布褂裤,千层底黑布鞋,个个猿臂蜂腰,剽悍威武,一看宛如豪门贵族的护院跟班。

吴敏英俊挺拔,他梳着大背头,穿一身做工考究的米色绸衫绸裤,脚穿一双米色尖头皮鞋,愈显得风流倜傥,潇洒出尘。

雨岚是豪门之女,自幼在锦绣丛中长大,生得面如满月,发似乌云,肤若凝脂,腰如弱柳。经过心修饰,更是妩媚姣俏。

众人停睇不转,纷纷称赞:“嗬,雨岚这么一打扮,真比海报上的电影明星还 漂亮哩!”

雨岚佯装气恼,小嘴一噘:“你们再拿我打趣,我就不理你们啦!”

“开开玩笑么,何必认真!”

“是啊!是啊!你长得这么俊,还 不许人夸啊!”

雨岚笑得花枝乱颤,白嫩的双颊飞出两个圆圆的酒窝。

杨杰等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城门口,那些衣不遮体、鸠形鹄面的过往行人,恍疑相逢天外来客,都驻足讶然神凝目注。稍停,又不约而同地把眼光集中到雨岚身上,只见她眉画远山,唇点樱桃,面敷脂粉,一根乌油油的大辫子盘成高髻,上插翡翠簪子,颈挂珠链,指戴钻戒,身穿?色百褶长裙,肩挎白色坤包,脚蹬白色高跟鞋,分明是电影中的时髦女郎。

杨杰等人神态自若地往城里走去。一直张大嘴巴,两眼直勾勾地欣赏美人姿色的獐头哨兵,竟忘了自己在站岗,见杨杰等人进了城,这才反应过来,忙拉开槍拴吆喝:“站住!站住!”

吴敏回身没好气地抢白:“凶什么!凶什么!我们还 能飞上天不成?我带了媳妇去拜访你们的长,你们也不给点面子吗?”

一个黑面虬髯的伪军耸了耸肩咧咧嘴道:“公事公办嘛,也谈不上什么给面子不给面子的。”

吴敏大度地一笑:“既是例行公事么,也就罢了!两位兄弟辛苦,来,弄根好烟解解乏。”说罢掏出一筒包装致的香烟,各递了一支。

两个伪军抬眼觑见,欢叫起来:“哇!绿炮台!好烟!好烟!”

当时“绿炮台”乃是英、美两国在华联合开设烟厂所生产的绿锡包(又称“三炮台”)香烟,价格十分昂贵,多为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所享用。两个穷小兵只看见剑奎过,平时莫说品尝了,连摸一下都没机会。

吴敏又取了一支叼在自家嘴角上,掏出玲珑巧的打火机,随手一揿,“呼”地一声,冒出了红中带蓝摇曳不定的小火苗。吴敏点燃了烟卷儿,手往前一伸,两个伪军忙不迭地低下脑袋,凑着点上了火。两人美美地吸了一大口,徐徐吐出了几个烟圈儿,陶醉地赞叹:“嚯!过瘾!过瘾!到底是洋烟,香味浓,劲头冲!”

獐头伪军边吸着纸烟,边色迷迷地盯着盛妆靓服的雨岚邪地说:“我的呀!好水灵的小媳妇,搂着睡一夜死了也值啦!”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棍脸上挨了雨岚一巴掌。雨岚粉面通红,指着他斥骂:“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调戏姑,把你们的长叫来,我要当面责问他,是怎样调教手下的兵的!”

獐头伪军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慌忙求饶:“姑恕罪!恕罪!小的有眼不识荆山玉,您就饶了小的吧!”

黑面伪军冷冷地问:“长是你什么人?”

“姑父”

“那好,咱一起去见见长。”

吴敏客气地说:“请老总带路。”又对杨杰说:“你们先往前走吧,我和雨岚待会赶上来。”

杨杰低声叮嘱道:“人心隔肚皮,以不变应万变,到指定地方碰头。”

“好!”

到了家门口,黑面伪军叫开了门,戴月娇听说是主人的侄女侄媳到了,忙热情地招呼吴敏夫妇:“老爷在家哩,请进!”

吴敏塞给黑面伪军两块大洋说:“给老总买酒喝。”那人接过敲了敲,又用嘴吹了口气,笑道:“谢谢先生。”满意地走了,边走边哼起京剧:“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的……”

雨岚对戴月娇说:“我有话要单独对姑父说,请你带我去见见他吧!”戴月娇一口答应:“行!行!没问题。”雨岚又对吴敏说:“你就在院子里转转吧,我很快就会完事的。”

吴敏点头说:“你快去快来。”

戴月娇领着雨岚来到堂屋,“老爷,您看谁来啦?”

子拉碴、眼窝深陷,正躺在榻上大烟的剑奎闻声抬头,坐起身子,惊异地呼喊:“是雨岚哇!”

雨岚忙唤:“姑父!”

戴月娇殷勤地说:“小姐请坐,我去泡茶。”

雨岚坐下,与剑奎互相戒备地对视。戴月娇端茶盘放桌上,笑道:“小姐请用茶。”

“谢谢。”

剑奎挥手道:“你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戴月娇一边答应一边出了门。

雨岚见她已走远,起身关上门,对剑奎泣道:“姑父,我特意来看望你们,谁知我妹、我姑和表兄竟横遭不测,真让人伤心啊!”憋不住哭出声来。

剑奎的嘴角搐了几下,烦躁地皱眉:“死就死呗,哭什么哭?你到这儿来还 有别的事吗?”

“有!有!我爹让我带封信给您。”雨岚边说边把信递去。

剑奎阅信,冷笑着划根火柴把信烧了,对雨岚说:“你给我带个口信给你爹,八路军杀了我儿子,我与他们誓不两立,决不可能跟他们合作的。”

雨岚委婉地劝说:“姑父,表哥叛变革命,害得钱库被烧,印钞局宋局长牺牲,根据地为此蒙受了巨大损失,实在罪不容赦。请您老人家三思而行,不要以个人恩怨丢掉民族大义,当汉是要留千古骂名的啊!”

剑奎桌子一拍:“谁当汉啦?我这不是曲线救国嘛!”

“你带兵跟在鬼子后面去清剿,去扫荡,糟害乡亲们,为虎作伥,不是汉又是什么?如果你是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马上掉转槍口,为抗日而战,以赎其罪。”

“放肆!臭未干的小丫头,竟敢教训起老子来了!”剑奎突然变了脸,掏出勃郎宁手槍,指着雨岚喝道:“快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雨岚气得红了眼圈,上牙咬着嘴唇,开了门噔噔噔地走了。

抗日之秘密印钞局(7)

第七章 杀击四伏

在一间堆满杂物的小厢房中,吴敏向戴月娇扑去,一边吻她的脸一边说:“月娇啊,我的心肝,两年不见,可想死我了。”

戴月娇凶巴巴地推开他,恼火地说:“你官也当了,婚也结了,还 对我假惺惺地装什么纯情!”

吴敏一本正经地说:“你我青梅竹马,同乡同窗。要不是执行戴老板‘打入要害,长期埋伏’的指令,你我一对有情人早就终成眷属,还 会两地相思么?”

戴月娇被他灌了几句迷汤话后,转怒为喜,仍不无妒意地把头一扭,哼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失去初恋情人,却得到共专员的千金,人家比我年轻,比我漂亮,也是大家闺秀,你不是更划得来了么?”

吴敏苦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沈老头已把全部家产拱手献了出去。我们一日三餐是野菜窝窝头,整天钻山沟,打游击,这哪是人过的日子?老婆漂亮又怎样?既当不了饭吃,也当不了钱花。你能不能和上面通通气,把咱调回重庆,你叔叔戴笠是大名鼎鼎的特工王,老蒋跟前的大红人,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咱俩也好破镜重圆。”

戴月娇动心了,在他脸上“叭”地亲了一口:“通气当然可以,总得要点见面礼吧。”

“见面礼眼前就有,拉剑奎去投老蒋,有一千多人马哩。”

“屁!我早就试探过他了,说跟着汪卫当汉决没有好下场。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老爷是堂堂日本士官学校的高材生,去投靠蒋委员长必然前程无量。不料老不死的马上翻了脸,拿槍指着我的脑门喝问:‘你是不是军统特务?一个女佣哪能说出这么有学问的话来?’我一口否认。老不死的又说什么:‘总裁独裁,中正不正,像我这样的人到了老蒋那儿也吃不开,只好算四等杂牌,冲锋打头阵,撤退当掩护。要不是看你手脚勤快,侍候得我舒舒服服,早就赏你一粒花生米了。’吓得我魂飞魄散,你说老东西厉害不厉害?”

吴敏目露凶光:“那老狐狸不能为我们所用,干脆就灭了他。哦,还 有一份重礼可送,这次我们押送十二袋边币去唐县,大约值一千两金子,你看……”

戴月娇惊得瞳孔放大惊呼道:“哇,这么多钱?天哪!咱就要好运啦!干脆咱俩劫了这笔横财,远走高飞,去美国留学、定居。”

“好!我听你的!有你叔叔这把大红伞罩着,谁奈我何?”

“我再助你一臂之力。”戴月娇从一只灰扑扑的花瓶里取出两个小纸包来,打开对吴敏说:“这白色药粉是美国进口的,有剧毒,只要在茶水或食物中放上一耳勺,当场就死。这褐色药粉是云南少族民族用土法配置的,也没气味,但食用后要半年才发作,到时浑身痉挛,搐而亡。我试验过褐色药粉,灵得很,已把老婆子送上了西天。今晚我再给老头下点白面,也好脱身。你要哪一种?”

吴敏取过白药放在裤袋:“就白的吧,立竿见影,谁有耐心等他半年。你把老头做了后,立刻到唐县马圈山后山等我。你听??”

由远而近传来雨岚的呼唤:“吴敏!吴敏!”,声音由近又远去。

吴敏说:“我得赶紧走了。”

戴月娇妒意浓浓地:“真没出息,老婆一叫就没了魂。你快滚吧!”打开门,双手推吴敏后背。吴敏返身,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讨好道:“亲的,我心里只有你,你日后会明白的,等着我!”闪身出门,见雨岚不住地东张西望,紧跑了几步,搂住她的腰:“雨岚。”

雨岚没好气地把他一推,发作道:“你上哪去了?我找遍整个院子,也没见到你的鬼影子。”

吴敏嬉皮笑脸地:“我在茅房拉大便,听见你叫声,心里着急,可没法应答呀。”

“那咱快找杨排长去。”

“你姑父怎么说?”

“谈崩了!哼,那老顽固看来要一条道走到黑了。没完成组织上给我的任务,我心里很难受。”

吴敏安慰妻子说:“雨岚,别自责了。策反工作本身就难做,也相当危险,往往有策反者被对方砍了脑袋哩。你姑父的事,以后再说吧!”两人走出家大门。没费事就追上了杨杰一行人,杨杰对大伙儿说:“咱们六人六马,目标太大,容易出事儿。以后的路程都在山野,咱去折点嫩树枝和青草,编成帽子戴上,马背上也扎上绿枝儿,可以减少暴露目标的危险。”

吴敏一拍大腿,称赞:“嗨,有道理!有道理,咱说干就干。”人多手快,不一会,人马便“武装”完毕,大伙儿瞅着戴上“迷彩”帽的同伴,穿上“迷彩”服的军马,不禁哈哈大笑。

吴敏点头道:“杨排长的主意就是高,这回就不像以前那样扎眼了。如果不在意,还 真看不出来呢!”

赵普:“可不是,谁不知道杨排长是智勇双全的战斗英雄啊!”

杨杰瞪了赵普一眼:“少说两句吧,没人把你当哑吧卖了!”

赵普冲他吐了吐舌头。

运输队走到二更时分,被一条波起伏的大河拦住去路。

杨杰问吴敏:“这是什么河?”

“唐河。这是去唐县的咽喉要地,只有这一段水浅,能?过去。”

“好!就从这儿?过去。”

话音刚落地,对岸的丛林里闪出了几个荷槍实弹的哨兵。“刷”的一下,探照灯像鬼眼一样从他们身上扫过。众人连忙隐身树后。

吴敏皱眉道:“糟了,糟了,过河麻烦了。”

杨杰问:“附近有桥吗?”

“唉!周围好几座桥都被敌人炸掉了。”

“那,咱从下段?水过去如何?”

“不行呀,那边的水有一人深,人能泅水,马怎么过河呀!”

“那咱就绕道而行?”

“也不行!前面有山挡路。”

人们着急地把目光投向杨杰:“哎呀,这可咋办?”

杨杰眉打成了结,思考片刻后,对众人说:“咱来他一个 ‘调虎离山’,把敌人的巡逻兵引走,就从这里?过去。”

“好!”众人一致赞成。

吴敏说:“我去引诱敌兵。”

“不!你是向导,我去吧!”

“我去!”

“我去!”

杨杰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热泪,下令:“小赵小郑小潘,你们三人速去东南方,到丘陵后再用槍声把敌人引开,不要正面接触,甩掉敌人后立即归队。”

“是!”三人领命而去。

杨杰又转过身对吴敏夫妇说:“你俩随我押马渡河。”

俄顷,东南方传来激烈的槍声,巡河的敌哨惊叫:“有八路!有八路!快追!”拔脚便往东南方向跑去。

趁此空档,杨杰与吴敏夫妇立即牵马渡过了唐河,快步疾行。

杨杰不时回首眺望,但东南方的槍声停止了许久,还 不见战友归来。他轻声叹息:“恐怕小赵他们是凶多吉少了。”

吴敏安慰地:“别担心,那三个小伙子机灵着呢,不会有事的。”

又一座高山横亘,山势峻秀,树林葱茏,流泉?琮。

杨杰问吴敏:“这是什么山?这么陡!”

“这是马圈山,山麓建有倒马关,这倒马关因山路险峻马为之倒而得名。明朝时与居庸、紫荆合称内三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河北往山西的要隘。”

忽然四周炒豆般地响起了槍声,夹杂着“抓八路!抓八路!”的吆喝声。三人寻声望去,借着火光见到茅屋顶上腾起熊熊赤焰。隐隐约约地看到扶老携幼的乡亲们拼命往山坳里跑。丧心病狂的鬼子向逃难者开槍了,人们接二连三被火舌击倒,躺在血泊中挣扎惨叫。

夜风带着血腥味,向杨杰袭来。他右手的骨节攥得咯咯作响。

雨岚惊问:“杨排长,咱怎么办?”

杨杰察看了一下周边的地形,手朝密密的草丛一指,吴敏夫妇会意,三人风风火火地把钞票搬进草窝里,十二袋钞票分藏十二处。杨杰又把砸倒的青草扶正,吴敏迅速地把群马拴在林边的树干上,随即向山后跑去,雨岚也发疯似地向丈夫追去。

杨杰双眼冒火,举槍瞄准她后又垂下了手。心想:“这两个富家子女政治立场就是不坚定,遇上敌情当逃兵,真是革命的败类,我真想甩起一槍把她撂倒。”

鬼子叽哩哇啦地冲到了山前,杨杰忽然发现身旁有个黑黝黝的山洞,身子一拧就蹿了进去,紧贴洞壁隐蔽起来。透过石缝一看,几十个鬼子身穿僵黄的衣服,脚蹬乌黑的靴子,手端贼亮的刺刀搜山来了。他们边走边开槍壮胆,子弹嗖嗖地从洞旁掠过。有两个鬼子号叫着向山洞冲来,但未发现洞口。他俩登上杨杰头顶上的巨石,朝天又“砰!砰!”放了几槍。还 有五六个鬼子已近了钱袋。杨杰紧张得心肌差点梗塞,瞳仁要爆出眼眶。手举驳壳槍自言自语:“票子就是我,我就是票子,如果敌人发现了,我就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后忽然响起清脆的槍声,靠近钱袋的鬼子一个接一个地被击倒。其余的敌人慌慌张张纠合一处,向槍响处奔去,边跑边喊:“八路来啦!抓活的!抓活的!”

杨杰望着远去的鬼子,心声:“哎呀,吴敏夫妇哪里是畏敌逃跑,他俩又一次用了调虎离山计,引火烧身,为的是掩护我杨杰和钱袋的安全啊!”

杨杰走出山洞,站在石块上向后山眺望,不由惊愕地睁大眼睛

??远处悬崖上,吴敏和一个青年妇女举槍缓缓向雨岚近,雨岚也用槍指着吴敏,惊恐地说:“你,你们要干啥?”

吴敏:“送你回老家!”

杨杰拼命大叫:“不要!”向后山奔去。

吴敏和戴月娇同时回头,向杨杰射击,槍响了,倒下的却是吴敏和戴月娇,是雨岚从背后开的槍。

杨杰飞步奔上,见两人污血横流,翻看眼皮,俱已毙命。

惊魂甫定的雨岚扔下手槍,扑向杨杰怀抱,哭叫:“杨排长。”

杨杰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抚慰:“别哭,别哭,怎么回事?那女的又是什么人?”

“呜呜,女的是军统保密局长戴笠的侄女,叫戴月娇,在我姑父家帮佣,也是吴敏特训班的同学和情人。这女人毒死了我姑父,跑到马圈山接应吴敏,想劫走十二袋钞票。他们故意引诱鬼子搜山,想置你我于死地。又怕鬼子发现钱袋,赶紧开槍打死鬼子。要不是你喊这一嗓子,我早就没命了。”

杨杰踢了吴敏的体一脚:“狗特务,死有余辜。”又问雨岚:“咦,我们一起行路,他完全可以趁我们不备打黑槍,不是更容易得手吗?”

“那多冒险,您和小赵他们都身经百战,一出手他还 能脱身吗?他还 带了毒药,可一路上没有下毒的机会。也许他认为我这回死定了,竟然把这一切谋都得意地告诉我,当时我只觉得脑子像进了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真是抱虎而眠,袖蛇而走,好危险啊!”

“好可怕!我一个大老爷们听了都脊梁骨嗖嗖地冒凉气。特务真狠毒、狡猾。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说的对!杨排长,咱快去看看那六匹马还 在不在?”

第八章 神兵天降

夏夜沉沉,松楸浓黑,鬼火狐鸣,蓬棵蔽。许多蚊蚋宵虫开始肆虐,它们成群结队,像一烟雾向杨杰和雨岚呼啸袭来。一只只利喙如芒,隔衣而噬,咬得两人浑身上下起了无数个红疙瘩,刺痒钻心,几欲使人发疯。

两人双手乱舞,驱赶蚊虫,跌跌撞撞地往林边摸去。到那一看,顿时倒了两口冷气,四匹马被子弹打得像是马蜂窝。还 有两匹浑身血肉模糊,大腿上的肉都被鬼子用刺刀给割去了,奄然将毙,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哩。杨杰见此惨酷之景,眼泪直淌,雨岚更是哭不可抑。忽然草丛中传来??的响声,一条长有三尺、绿色褐尾的毒蛇向他游来,吐出长长的信子,一口咬住了他的右脚腕。杨杰顿时痛若肤裂,惨叫:“哎哟!”就着明亮的月色一看,不觉惊怛欲绝:“啊,竹叶青!”他举起匕首,一刀削去了狰狞的蛇头。顷刻间,伤口已流出淡红的血水,并迅速肿胀。

雨岚抱着他的脚:“杨排长,我给你把毒吸出来。”俯身欲吸。

杨杰一把将她推开:“不行,没有漱口水,你也要中毒的。”他不假思索,狠狠心用短匕将脚胫两个牙印周围的肿肉“刷刷”几刀剜掉。随即又撕下一大片衣襟裹住了伤口。锥心的疼痛和大量失血使得他头晕目眩,心悸如鼓,一头栽倒在地上。

雨岚哭唤:“杨排长!杨排长!杨排长呀……”昏了过去。

清晨,东方布满玫瑰色的朝霞,天空明净蔚蓝。树叶上、草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成群的山雀在枝头快乐地鸣唱、追逐、嬉戏。

远处十几个头戴日本钢盔、身穿日本军服的官兵向躺在地上的杨杰、雨岚围了过来。

也许是心灵感应,杨杰和雨岚同时惊醒,杨杰“腾”地坐起,伸手便去掏槍,为首的鬼子忙叫:“小杨,别动手!”

杨杰往来人脸上一扫,顿时惊喜万分:“柳书记,您怎么来啦?”

柳强说:“自从你们走后,我老是心神不宁,不久接到地下组织的密报,说吴敏夫妇到过公馆后,剑奎七窃流血而亡,女佣戴月娇不知去向。我立刻判断运钞队伍中混有特务,连夜带上十几个同志化妆成鬼子追赶你们,一定要把这批钞票安全地送到目的地。刚才,我们在悬崖边发现已被打死的吴敏和一具女,经保安里的同志辩认,正是神秘失踪的女佣戴月娇。我们应该感谢他。”指了指旁边的人,那人向杨杰含笑伸出右手:“杨排长,您好。”

杨杰握住对方的手,惊得眼睛都圆了,原来他就是站岗的黑面伪军呀!连声说:“没想到,没想到,咱们离重庆十万八千里,身边也会安插军统特务,真要提高警惕和识别能力,要不然脑袋掉了还 不知怎么掉的。”

柳强点头:“说得对!国民军统训练了好几万特工人员,有设在四川重庆的‘渝训班’、有设在甘肃兰州的‘兰训班’、有设在贵州息烽的‘息训班’、还 有设在陕西汉中的‘汉训班’。其中最为特殊的就是‘汉训班’,着重训练打入共根据地的特务,圈内人称‘死间训练班’。因特务也叫间谍,都是经过特殊训练,从事刺探情报、颠覆、破坏等活动的人。”

“我认为最可怕的敌人就是特务,他们狡诈凶残,心狠手辣,盯梢绑架,色诱毒毙,是杀手、是灾星,充满罪恶和血腥。”

黑面伪军说:“小伙子,你的看法太片面啦!战争有正义和非正义之分,特工也有红色与黑色之分,主要是看为谁服务。许多国民特务也有民族正义感,他们杀鬼子、除汉,投身到革命队伍中来,积极地为抗战事业奋斗。其实我就是特务,不同的是:吴敏、戴月娇是黑色特工,我是红色特工。这一点柳书记最清楚,因为他是我的直接领导。”

杨杰惊讶地:“哦!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共也有特务组织,什么时候成立的?”

柳强告诉他:“1927年5月,那时国共分裂,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共人惨遭屠杀,合法地位变成非法地位,中共中央机关被迫从上海迁往武汉。出于保卫自身安全的需要,在中央军委之下设立一个“特务工作处”,培养了我最早的特工干部。十几年来,我秘密战线的大批红色特工出入豪门,穿行陋巷。潜伏敌营,卧薪尝胆。一道电波就是千发炮弹,一份情报能抵十万雄兵。军委主席用兵如神,周副主席用谍如神,周恩来副主席是红色特工的最高指挥员。”

杨杰喃喃地道:“没想到,真没想到,我……”话未说完,又晕了过去。

柳强见状大惊,忙把他抱在怀里叫唤:“小杨,你醒醒!你醒醒!”

雨岚指着杨杰的脚腕说:“杨排长叫毒蛇咬了!”

柳强连忙撩起杨杰裤管,见小腿肿得像大腿,忙对战士们说:“快去找乡亲借块门板来抬他下山。”

几个战士应声而去,黑面伪军忙叫住:“快把衣服换了,你们跑到村里,还 不把乡亲们吓死,没准遭到民兵的黑槍哩。”

柳强带头换衣,人们也纷纷脱去衣服,扔掉头盔,头盔撞击石块,发出叮当的脆响。雨岚觉得落地的钢盔仿佛化成了折断的日本膏药旗,叮当声变为铿锵的锣鼓声和震耳的鞭炮声,胜利不会太久了。

岁月如歌,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以广播“停战诏书”的形式,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新婚的杨杰和雨岚来到了云峰秀叠,烟袅翠丝,鸟声啁啾,野花烂漫的天桂山。

繁葩靓卉中,有两朵水灵灵的鲜花迎风尤媚,带露更娇。雨岚轻轻采下了两朵红花,分别缀在杨杰和自己的衣襟上。

花光映照着两张幸福的笑脸,四只充满深情的眸子热切地对视着。英姿勃勃的杨杰张开有力的双臂,一把将心的妻子揽入了怀里……

本文来源:http://www.njwktr.com/juzidaquan/11418.html

为您推荐

关于冬天的秘密文案【四篇】

文案本意是指放书的桌子,后来指在桌子上写字的人。现在指的是公司或企业中从事文字工作的职位,就是以文字来表现已经制定的创意策略。文案是一个与广告创意先后相继呈现的表现过程、发展过程与深化过程, 多存在于广告公司,企业宣传与新闻策划工作等。以下是为大家整理的关于冬天的秘密文案【四篇】,欢迎品鉴!

2024-01-24 16:01:46   冬天的秘密文案简短   冬天的秘密文案怎么写  

属于我自己的秘密花园五年级作文范文汇总二十五篇

以下是小编整理的属于我自己的秘密花园五年级作文范文汇总二十五篇,欢迎阅读与收藏。

2023-11-29 20:12:42  

《秘密花园》读后感450字(锦集5篇)

读后感是指读了一本书,一篇文章,一段话,几句名言,一段音乐,然后将得到的感受和启示写成的文章叫做读后感。读后感就是读书笔记,是一种常用的应用文体,也是应用写作研究的文体之一。简单来说就是看完书后的感触。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秘密花园》读后感450字(锦集5篇),仅供参考,欢迎大家阅读。

2023-11-29 20:12:32  

读秘密花园心得感悟精选4篇

红色教育是指以红色作为时代精神的象征、务实的落点在于教育以下是小编收集整理的读秘密花园心得感悟精选4篇,仅供参考,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2023-11-25 23:55:36  

秘密花园读后感六年级精选三篇

稻草人是新中国第一部儿童童话集。作家叶圣陶也是中国现代童话创作的先驱。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秘密花园读后感六年级精选三篇,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2023-11-25 23:55:22